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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凉

临河初月挂幽光，出树云荫吐晚凉（1）。饭后常教移竹榻，秋来最爱住江乡（2）。引身临水神俱适，敛手风尘意已苍（3）。心胆试扪尽灰冷，几分馀热祗刚肠（4）。

(资料图片)

【笺注】

据《郑孝胥日记》，此诗作于光绪二十二年（1896）七月初九日（8月17日）。

诗写晚间饭后月下纳凉的舒适，又有不甘长期如此的情绪。是年初，刘坤一接任两江总督，而郑孝胥任洋务局提调及商务局差。对于刘坤一，郑孝胥日记中啧有烦言，因而在任上似乎不太积极。就在写此诗的一个月前，他在六月廿五日（7月5日）中记载，有同事对他说：“吾子壮年，如日初生，正宜以世事自任，岂可务为敛退以混于流俗耶！”可见他当是给与人的认知。郑孝胥对此的回答是：“胥之意正可韬养待时，不动声色，安能与躁进鄙徒奔走于大人之门哉。”可见其正如此诗尾联所云，并非“尽灰冷”，还有“馀热”在“刚肠”，只是待时而已。

（1）“临河”二句：临近河边，初月发出微光，高出树木的云阴落地，散发着晚凉。

“幽光”，微弱的光。唐李商隐《燕台》诗之一：“今日东风自不胜，化作幽光入西海。”

“出树”，高出树木，即树梢以上。唐王维《游悟真寺》诗：“灞陵才出树，渭水欲连天。”

首联写晚凉的环境：临河月光清幽，云荫着地。

（2）“饭后”二句：饭后常教人逐影移动竹榻，秋来最喜爱居住在这江乡。

“移竹榻”，此谓随着阴凉而移动竹榻。唐白居易《首夏病间》：“移榻树阴下，竟日何所为。”宋陆游《池上》：“旋移吟榻并池横，欲出柴门复嬾行。”

颔联描写自己乘凉的惬意心情。

（3）“引身”二句：将身靠近江水，精神都舒适；在世事风尘中缩起手，心境已苍老。

“引身”，抽身。唐韩愈《顺宗实录五》：“岂可如此自毁坏，摆袖引身而去。”

“敛手”，缩手。表示不欲作为。《史记·春申君列传》：“秦楚合而为一以临韩，韩必敛手。”

“意已苍”，精神、心情已苍老。唐杜甫《送韦书记赴安西》：“欲浮江海去，此别意苍然。”

颈联写自己懒于世事的心境。

（4）“心胆”二句：试着扪心摸胆，尽是冷灰！只有几分馀热，还留在刚肠。

“心胆”，心志。宋魏了翁《水调歌头》：“风波闹处，推出心胆至今寒。”

“刚肠”，刚直的气质。 《文选·嵇康＜与山巨源绝交书＞》：“刚肠嫉恶，轻肆直言，遇事便发。”张铣注：“刚肠，谓彊志也。”

尾联写自己的心灰几尽，而刚肠犹有几分馀热。倒是实话，郑孝胥可谓入世之心，从未真冷却。

【附记】

庞俊云：“（三四句）此联似剑南，尤似香山。”（《养晴室遗集》卷十五《海藏楼诗》评语）